「帝王蛇蜥」古巴大型鬣蜥
曹州老城
万里黄河,不拘一格。千百年来,南北摇摆不定,来来回回,把黄淮平原扫荡了几次,致使这片绿洲,一马平川,沃野万里。
黄河,现在总归是沉着安静了些,定格在了老城的北面。宛如一条从青藏高原,放飞的金龙玉带,气势磅礴,辗转起伏,穿山越岭,跨越大半个中国,一跃来到,东海之滨。
曹州人,与黄河同呼吸,共命运。面对黄河的一次次洗礼,总是呼之即来,又挥之即去。
夕阳西下的时候,站在小城的任何一个角落,你会不费丝毫力气,总能默默地感觉到,黄河的涛涛余韵,滟滟金波。因为,小城的饮用水,大都来自黄河。黄河水,流淌在这儿每个人的细密肌肤里,滋润着这儿每个人的汩汩血脉,护佑着这儿每个人的青春性命。城区里,众多河流,湖泊,也是悄悄来自黄河,和黄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黄河,孕育了这儿的古代先民,也养育了现在的子子孙孙。黄河,是这儿名副其实的母亲河,幸福河。
老城,如金璧玉玺,外圆内方,镶嵌在广袤的鲁西南大平原上。这枚金钱的方孔缝隙里,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古人天圆地方朴素的哲学意识。也祝福着小城,固若金汤,千年不朽,繁华富贵,纯真的梦想。但洪水,战乱,饥荒,地震,还是惊扰了小城曼妙的脚步,失去了她昔日迷人的丰采,打破了她纯粹的安静祥和,颠覆了她固有的繁华昌盛。好在,苍海桑田,事过境迁,一切又都有了前所未有,天翻地覆的新发展,新变化。
坐在夕阳的风里,坐在蝉鸣荷香,柳烟婆娑的湖岸边。透过历史重重的迷雾,我仿佛看见了,脚下这片神奇的土地,千百万年前,最原始的样子。小小寰球,浑浑沌沌,似烟又似云,像雨又像雾。仿佛银河,天浪翻滚,一不小心,掉落在茫茫宇宙里的一块玩石璞玉。这玉,似乎不干寂寞,胸蔵熊心豹胆,想淬火成金。于是,向天空,向未来,发飙示威。便搬家似的,将地壳板块,互相挤压,互相冲撞,山崩地裂,熔岩喷发。高者为山,低者成河,平者为原。
江山无限,水波漫漫。这山外山,水外水的世界,似乎单调乏味了些。宇宙是最爱热闹的,不允许她的领地,空旷寂寞。于是,又一阵风,一片雨,一担土,风风雨雨,将荒沙野土,铺满了厚厚重重的大地。
这草,这木,这虫,这鸟,这羊牛虎豹,……,这会爬的,会飞的,能走的,不知从哪儿,腾云驾雾,热火朝天,不分先后,不分远近,都神奇地云集到脚下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来了。
大地,开始热闹起来了。天空,开始忙碌起来了。山川,草木,虫鱼,鸟兽,都各自安好,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家园。
山,还是山,水,还是水。但大地却变了,变成了百草园,百鸟林。无数森林丰茂,藤蔓披拂。杂花如雪,苔藓釉绿。沼泽连绵,溪流潺潺。蛇蜥眦目,狼奔豕突。虎啸龙吟,鸥鹭相鸣。群象摇曳,蒿草丛生。林原葱茏,猴攀猿驰。霞光雾色,日月同辉。
石火燧光,一夜之间,仿佛击穿,照亮了猿之先人,智慧的双目。刀耕火种,又革新了,食物链条的重新升级连接。从爬行到直立,从直立到行走。每一步,都是千百万年的盘旋消磨。每一步都是视野的放大和升华。从愚昧到文明,从语言到思维,从思维到意识,从意识再到感觉,这点点滴滴的进步,反反复复地磨砺着人类的认知和觉醒,使文明的火光,越发璀璨夺目。人,最终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。
人,是历史的开创者,也必将是历史的毁灭者。历史前进的车轮,滚滚向前,无不粘满人类的斑斑血迹。从秦灭六国,楚汉争霸,三国分立,大破荆州,樯橹灰飞烟灭,到两晋相袭,五胡乱华,唐宋元明清的更朝换代。不仅是一部文明史,文化史,也是一部战争史,血泪史。
脚下的土地,从战争中走来。黄巢,是唐末农民起义的领袖。黄巢起义,名垂青史。这里是黄巢的老家,那座长满野草的会盟台,还赫然于城桓的高楼边。远望去,宛如一座,多年失修的古墓坟茔,惟独缺少一块墓碑。不知哪亘古千年的山盟海誓,是否还在九霄云外回荡?但他的《菊花》诗,"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,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黄金甲”,仍透露着他争霸天下,志在必得的勃勃雄心。这诗,至今仍在民间广为流传。
老城人,为了祭奠黄巢的英雄壮举,特地在城西部,环堤公园里的将军公园内,修建了庄严宏阔,大度豪放的黄巢广场。黄巢雕像,屹立在广场中央,高大威猛,气宇轩昂,神采飞扬,挥刀纵马,驰骋疆场,气势咄咄逼人。四周,绿树参天,曲径通幽,花草秀丽。小桥流水,碧波荡漾,长堤逶迤。行人来去唱着歌,河东河西柳阴里。
黄巢,不仅是一个人,也是曹州这座千年古城的历史标志,还是这方水土的地理坐标。黄巢路,黄巢社区,黄巢诊所,黄巢路小学,黄巢大街,处处彰显着古城人民,对黄巢的深切怀念。
范希正,也是曹州人民,永远值得纪念的一位好的父母官。其字,以贞,吴县(今江苏苏州)人。明正统十一年任曹州知州, 在他任知州时,曹州(今菏泽)初建,到处是“残垣倒壁,街道凋零,荒草丛生,狐兔出没,沼泽遍地,几成废墟”。其任职二十三年,曹州大治。
明朝时,曹州将城市骨架,定格为外圆内方。城内,有七十二条街,七十二眼井,七十二座湖。四周,城墙环绕,城门豪阔。城,又分为内城和外城,护城河,也分为内河和外河,各绕城一周。城内城外,绿树成荫。街道宽敞,房舍俨然。商贾往来,鸟语花香。城北,万花村里的"万花园",牡丹,芍药,腊梅,松柏,等各种名贵草木花卉百余种,是人们年年踏春,赏花,游玩的好去处。
近年来,古城人民,抚今追昔,为怀念范知州,表彰他的丰功伟绩。在旧城拆迁的废墟上,重新建起了一座新城。城内修范园,塑范像,立牌坊,撰对联,勒碑赋诗,来纪念这位清正廉洁,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的好官吏。
颂范知州希正
两袖清风到僻壤,十年励冶花飞扬。
外圆内方修城池,远近高低筑城墙。
杏林无边书声起,商户往来人成行。
城南城北绿阴里,孩子欢笑老人旁。
过去,战争的硝烟,洪水的泛滥,饥荒的残蚀,严重地威胁了曹州城的健康发展。一切历史,都是由一道道画廊组成的油墨画坊,页页都印有不一样的诗行。
翻阅曹州的历史,展现在眼前的,是曹州今日的蓬勃辉煌。小城,如今早已复原了旧城的框架结构。但是,新城区的发展规模,已几十倍于三十年前,老城的大小了。
三十年前,我背负着青春的梦想,两手空空,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。
小时候,经常听母亲讲,她常带领我哥哥姐姐两三个小孩,到曹州来讨荒要饭的事。说是,过了曹州不远处,北面是黄河。因过不去河,就只好转身回去。一边走路,一边讨饭。这些话,于我听来,仿佛是天方夜谭。但确实又是真的。我没有亲自经历过,饥饿的折磨和痛苦,但从老人那凄厉的目光中,我分明能感觉得到,她的无助和绝望了。
古人言,父母在,不远游。此言,在过去,仿佛如雷贯耳。而现在,也有很好的警示和提挈作用。没有能力,把老人接在身边赡养,但离家近点,这个总是可以做到的。于是,我毫不犹豫,当即立断,放弃了外边的繁华世界,选择了回家乡,回菏泽。菏泽同时也选择了我。
初来乍到,小城朴实无华。很多茅檐低小的土路边,是杂草丛生,尘土飞扬,大街上,车站旁边,医院门口,学校附近,吆喝着拉客的三轮车,比比皆是。衣衫扇动的风里,是一尊尊生命,为衣食奔波忙碌的身影。城里人,失去了土地,没保险,没工作,没经济来源,又没有一技之长,所拥有的,只能是体力的奉献和汗水的浇灌。或许,那来回飞旋的车轮,也应该是他们生命年轮的缩影吧?
三轮子车,大多是人力三轮车。骑车的,大多是中老年的男人,也有一些是中老年的妇女,四五十岁至六七十岁的居多。一天拉个三块二块的,足够家人买馍饭的。那些人,尽管很累,尤其是在逆风凛冽的严冬里,加上一地的泥雪滓滓,大路像个溜冰场,稍不留神,便可弄个人仰马翻。但是,她们脸上,常常写满幸福。有时,他们还饶有兴趣地和坐车人,讲些道听途说的逸闻轶事。
随着城市交通发展,公共交通的普及和便利,公交车,出租车,私家车已几乎完全取代了三轮车。那一道道三轮车行驶的风景线,在市中间,已经遥不可及了。不知道,那些以拉车为生的人,是否又有了新的谋生手段?那些流浪摊贩,不知是否那群拉车人的华丽转身?但愿她们都老有所养,衣食无忧。
和三轮车,同时代的潮流,还有一些耍猴子的,乞讨的,卖唱的,当托的,算命的,卖野药的,偷窃的,流浪汉,这些人也大多销声匿迹了。
贫穷,容易造成饥饿。饥饿,容易产生恐怖。恐怖,往往容易滋生罪恶。当人连最最基本的生理需要,所不能满足的时候,人就很容易失去生命的尊严。动物,也一样。否则,自然界,就不会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斗争,就不会有那么乡残忍的血性杀戮。因此,灾荒之年,多邪恶,多盗匪,多犯罪。也就不足为奇了。就像这头蚊子,伺机想咬我一样,不停在攻击我,难道它不怕死吗?不知道是该消灭它,还是让它继续兴风作浪,实在是慵人自扰之。哎!人本身,往往也是个不可调和的大矛盾罐子。
我和老城,一起成长,一起走来,穿越岁月的风霜。小城的喜怒哀乐,也是我的,点点滴滴,都铭记在心头。俗话说,忘记过去,意味着背叛。我们都是有感情的人,是不会忘记过去的。
太阳,夭天都是新的。小城,日日也都是美的。小城有六美:水美,树美,花美,桥美,城美,人美。
这儿的水美。它。来自万里冰川,来自长空云烟,几经岁月的沉淀,干净而澄澈透明。这儿的树,大都是绿的。也有枫情万种。绿,是生命原始的色彩。红,是生命热烈的情怀。城里城外,处处是树绿鸟语。整个城,就像一座原始密林,人人都生活在树林的掩映中,人人都生活在蝉韵和乐的天籁中。
这儿的花,是牡丹花最多,最美。从门前到街心,从街心到郊野,时时处处,都能看到牡丹花株。待冬去春来,经过严冬的冰霜。谷雨时节,牡丹便百花齐放,满城花絮,摇曳生辉。红的,白的,粉的,绿的,黄的,墨的,紫的,蓝的,彩的都有,花浪起伏,色彩缤纷。真是万紫千红一片海。花香迷人醒复醉,仿佛如饮千钟。这儿有大大小小,几十个,乃至上百个牡丹园。颇具规模的,也有二三十家,最经典的是曹州牡丹园,百花园,古今园,何家花园。花冠,像个大花球,花瓣繁多,也有荷花型单层花絮的,还有荷苞型成串的。牡丹花,品种花色众多,有一千余种,但常见的仅有500余种。雍容华贵,国色天香,是千百年来,人们对牡丹花的共识。
百花园里,最古老的一株荷花牡丹,已经四百多岁了,依然枝繁叶茂,年年开花达几百朵,花色呈淡粉白色,酷似莲花,有淡清香。待她满树花开时,宛如一尊慈祥的莲花大佛。姿态端庄,高贵典雅,含蓄内敛。站在其旁边,花香氤氲着神府,仿佛云雾缭绕,神魂颠倒,顿觉气贯长虹,如入仙境。记得,十多年前,我和母亲,三哥一起来游园赏花,站在这颗大宝树的前面,留下了一张母子三人最珍贵的合影照片。这是母亲一生中,照得最美的一张照片。放大后,装裱了起来,放在堂屋的桌子上。母亲仿佛得到了这株神树的护佑,竟然活了一百多岁。
古往今来,无数文人墨客,不惜润笔费评章,来赞赏牡丹之美,唐代刘禹锡的《赏牡丹》诗"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渠净少情。惟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"。年年牡丹开放时,大家都会走在花丛里,边看,边走,边吟上几遍。
曹州的桥美。
小桥流水落花香,柳色婀娜垂宫墙。
二十四桥风飞舞,一城蝉鸣流古巷。
东西南北城,城城有河,河河有桥,桥的造型和风格迥异。外城,十二桥,多在外城,是世界名桥。多采用斜拉式钢筋索结构,富有现代浪漫主义情怀。有如白鹤亮翅,有如银剑削空,有如天外来客。走在桥上,仿佛置身异国他乡,不禁惊喜和嗟叹。这儿真美!是欧洲呢,还是美洲?是塞纳河,还是威尼斯?恍恍然,顿觉丈二和尚,摸不著头脑。
内城,也十二桥,多在内城,是国内名桥的集散地,既有赵州桥的剪影,也有江南水乡青石板桥的遗韵。有的古朴典雅,有的敦厚憨实,有的小巧灵动,依次分布在内城,环城公园的河道上。每座桥的名字,是当地久富盛名的十二位古圣先贤。漫步桥上,斟酌着桥头旁的,开卷小楷,悠悠然,有穿越时空的奇异幻觉。仿佛一位先哲,鹤发童颜,飘然而至,要和你讲经论道,布兵排阵。仓促间,又如醉方醒,哑然失笑,竟不知所措。
城内外,还有一些别具风格的廊桥,空中走廊,立交桥,函洞桥,观光桥,浮桥。
桥,多在水上,或空中盘旋。一桥连天地,日月共潮生。朝夕霞光秀,古今来去中。
有闲时,可以多去桥上走走,立足桥头,享受那超然物外,豁然天地宽的惊喜。或许,有更大的开悟与释然。
曹州城美。
小城日映林丹青,金塔霞帔暮云红。
城南城北柳阴里,游人来去伴歌行。
万顷牡丹淑气和,二十四桥日月明。
古巷烟云作旧事,朱门铜绿碑林静。
曹州人美
行在绿水边,心似白云天。
笑声随风扬,老幼相牵伴。